
导 演🤫:周洪波(左二)
嘉 宾🤚:吕新雨教授(右二)& 赵晔琴副教授(右一)
主 持💂🏿♀️:罗薇讲师(左一)
1. 导演自述
周洪波:我是一个外地人,1999年来到上海工作。上海市一个全新的环境,对我来说深入拍摄拍上海家庭是几乎做不到的,语言不通,所以我一直在拍一些和外地人有关的片子。直到2006年华润集团找到我说想要拍一个关于董家渡的专题片,以后发给新住宅的用户👨🏻🦼。
预想和现实反差很大。以前没有去过董家渡这个地方,以为要拆,应该是冷冷清清的,但是没想到董家渡是那么拥挤、热闹、充满平民气息的地方。我想对这个区域进行一个描绘⚇,对这个地区进行存像𓀋😮💨,让这个地方留下来🤙🏼👭🏼。

2. 嘉宾对谈
罗薇🈳:这部电视上播出的纪录片🧤,大部分是长镜头📔,非常有电影感。您觉得这种影像风格,对当时的《纪录片编辑室》栏目有何意义?
吕新雨🍾:异类。《一个叫做家的地方》、《德兴坊》包括《大动迁》都是上海的内部视角,非常地深入上海人的家庭、上海人的心灵以及上海人怎么理解这个城市♊️🧔🏻♂️,上海人对城市拆迁的态度,是上海人内部情感的凝结。在纪录片历史里,这个片子是异类,和《城市交响曲》很相似,是从外部视角发现日常生活中的一些东西👋。《董家渡》是一个很有力量的尝试,以空间的生死作为主题,从空间的角度来讲上海故事,突出城市的折叠感、丰富性和复杂性🦸🏽♂️。城市的肌理和褶皱是很有魅力的,一层一层地打开,像一个魔盒一样。上海的地气和人气蕴藏在折叠的空间里。

罗薇:对土生土长的上海人而言🧕🏿,您作品中的董家渡也是既熟悉又陌生🧙。赵晔琴老师也是上海人🧑🏼🍼,接下来请赵老师从社会学的角度来读解一下这部作品吧👖👩🏽🚒。
赵晔琴👩🦼➡️:这个片子最有意思的是它讨论了城市的空间建构。我之前是做棚户区的研究,在这部电影里我看出了社会学和人类学的影子,很像平时做的田野调查,把枯燥的文字转化成了镜头🐍,更能打动的心。镜头语言会提供很多思考🦹🏻♀️。每个人都会带着自己的思想去建构影片♿️,导演用五次摆渡构成了一条线索🫴🏽。从浦西到浦东🧉,是一种跨越,从老的👨❤️💋👨、旧的到新的👩🏻🦲🕺🏻、现代的,有很多片段的拼接展现了阶级的混居、空间的多维度🤲🏿,是实体的空间到社会性空间的连接。
吕新雨:导演有没有从《城市交响曲》中汲取养分?
周洪波:拍片子的确要有参考🎡。现场用胶片拍摄,有不可重复和不可撤销的特性,非常珍贵。当时做了很多的功课🏑,《城市交响曲》中城市的丰富性和空间的节奏感对我影响特别大。但是碰到了现实难题🫳🏿🦸,董家渡是一个人口特别稠密的地方,没办法做到《城市交响曲》那种线条的节奏把握。后来借鉴了安东尼奥尼的《中国》🧙♀️, 运用长焦镜头对人物和空间的捕捉,然后用完整镜头保管时间和空间,让电影避免分切镜头,从而形成视觉的延绵和节奏感。尽管会有虚焦或者穿帮的镜头,但是也会坚持用一个镜头展现空间的完整性🏎,把人和空间的关系表达出来,避免丧失时间的完整感。

罗薇:之前王小龙导演说他拍《一个叫做家的地方》拍了三年,和里弄的人都很熟悉,您的拍摄方式和他的有什么不一样?
周洪波🦸🏻♀️:他们对上海有情感,和拍摄对象有一个打磨期,然后形成一种“苍蝇蹲在墙上”的状态。我拍董家渡是10天左右🤞🏿,裁剪一个多月。我是先用DV拍的🧑🏿⚖️,想和这个地方有一个连接。然后我发现,根本做不到“观察式”的拍摄。第一是人口非常稠密,摄影机躲不起来;第二是观察是比较冷的方式,有距离感。所以干脆让摄影机和现场产生关联👊🎞,人物和镜头有一种很好的连接感,每一张脸都充满情感👩🦲,有的是质疑,有的是释然,还有的是冷漠。
吕新雨:王小龙老师是进入内部空间👨👧👦😅,和被拍摄者建立了亲密无间的关系🗼,会有一种真实和质感,就像是上海人在讲上海人自己的故事。但是董家渡是一个公共空间🈯️,用直接电影的方式,镜头作为一个媒介,成为片子和空间对话的方式🤡🐮,保留所有的面对镜头的反应。这也恰恰是重新构建这个空间的方式👩🏿🚀。
罗薇:从社会学人类学的角度来看👩💼,这样影像记录对于城市的塑造有什么重要的学术价值?
赵晔琴:影像不仅是研究资料。现在有视觉社会学或者影像人类学的分科👳♀️。图像或者影像在今天的研究中已经不单纯是一种研究资料🧛,而是开始对影像本身做研究,会研究导演,会研究导演如何拍摄,如何建构话语空间。

赵晔琴:想问周导您是如何从10天的素材剪辑成1小时作品🎳?
周洪波🫷🏽🕝:当时的预算很少🚣♂️,只有15万。的胶卷很少,算下来,每天只能拍4-5分钟,今天拍完了,只有明天再来拍。我想获得一种作者的眼光,但是我会尽可能剔除个人喜好的一些东西,提前做很多功课。所以最后的素材就比成片多了5-6分钟🕎,成片率非常高。
吕新雨:《北京的风很大》这个片子跟您的有点像🙅🏿♀️👦🏿。这种类型的影片🌱👩🏻🦽,镜头本身就是建构方式,整个过程就是进入城市的过程,和现实之间的关系是一次性的,不可重复的🕓,这个过程本身是可以成片的。电影就是一次性完成的,拍摄第二次效果就不一样了。

周洪波😟:拍摄者能够沉浸在和场景的对话中,是非常享受的🧜♀️。有时候走街巷突然发现一个地方勾起了你的某种情感,你就会拿起摄影机去拍摄,记录当下的这个瞬间。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。
罗薇:片子中主线人物的呈现方式是不一样的✊🏿。第一位是观察式的,第二位是用英文表述的🪒,第三位是访谈,讲一个故事。按照您的拍摄时间,是怎么做到的精准挑选的?
周洪波:片子刚开始反响不好。领导认为有三个这么好的故事,为什么不跟踪拍摄呢?其实这三个人物是有一个连续的💁🏽♂️。刚开始天天在水果摊那儿喝茶🔍,和买水果的聊天,他跟讲了发廊的那对兄妹。后来发廊的兄妹跟说有个老头儿义务给别人做翻译,帮他们和外国人讨价还价。但是我想和他们保持一种距离,保持一种观察的方式𓀒。在一个表现整体的片子里不能把人物做得太浓。做一个简单的画像✩,让大家知道是什么人在这里生活𓀜,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,这就够了。

3. 同学对谈
同学:老师您拍的作品您觉得有什么缺陷?
周洪波😋:我从《董家渡》里找到了一种做纪录片的方式🤾🏻♂️🫂。因为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要拍什么样的纪录片,我之前拍的都是上海的外来人口的生活💂🏿♂️。这个片子告诉我还有做别的片子的可能性。不足就太多了👮🏻。我对这部片子的感受一直在变化,一开始可能是想做节奏、旋律、散文诗一样的片子🌩🦆,后来想做一个社会学存像的这种纪录片,之后,《董家渡》带给我的是对社会循环往复的一个认识,是空间的发生🔼、发展、消逝然后传世,走向远方👨🦲🏈。这个不是我的认识,而是素材给我的认识。
